
1.不識甲骨文者。因為卦爻辭原本是以甲骨文字形書寫,所以學者必須識 甲骨文。
2.不知上古史者。因為卦爻辭描述的生活是上古人類的生活,所以學者必 須知上古史。
3.不通《書經》與《詩經》者。因為《易經》《書經》與《詩經》是最古的文獻,所以學者必須融會貫通三經。
4.不通《春秋》《左傳》與《史記》者。因為《易經》蘊涵《春秋》筆削大義,所以學者必須學習春秋學。
5.不知天文物理學者。因為《易經》的數學結構依據天文物理學而建立,所以學者必須知最近天文物理學研究成果。
6.不知隱喻學與符號學者。因為《易經》的卦畫與卦爻辭都是隱喻,所以學者必須精通一切符號的隱喻。
7.不識考古學與人類學者。因為考古學與人類學是研究上古史與文字學的基礎,所以學者必須重建人文學的主體性,而不是依附粗疏的自然科學以自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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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101學年台灣國科會專題計畫申請審查委員們的審查意見計畫名稱: 周易神話詩學
初審委員1:請說明:計畫書內容評述及修正建議申請人以一種天馬行空的論述方式,任意馳騁其想像,但周易為甚麼是他所想像的面貌,在計畫書中完全沒有論證,申請人為何可以不理會所有其他人的客觀研究,只要不符合他所想的,就一概否決,而即使順著他的思路所引進來的一些東西,無論是尼采,李維史陀等等的東西,也只摘取自己想要的,或者是自己所 想像的東西,如是應不屬學術範圍之討論。研究表現 近五年著作
質量尚談不上學術表現
研究表現 五年以上著作
本案如為多年期計畫,請審慎判斷其執行期限之必要性及合理性,並請務必說明理由
本案如為延續性計畫,截至100年12月31日止,該計畫是否已完成預定進度?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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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審委員2:請說明:計畫書內容評述及修正建議
申請人著有教授升等專著《周易神話詩學》〔臺北:臺灣學生書局,2002年〕,並有《靜觀詩學論文集》〔臺北:花木蘭文化出版社,2009年〕,可見對於此一研究計畫,真積力久,鑽研多年,其不同一般學者的哲學慧識,確實令人不可小覷。不過,整體計畫內容過於「夫子自道」、「陳義過高」,若能「證之以實」而「運之於虛」,方能展現出具體而微的研究進路面向與論述詮釋義涵。申請人不諳計畫內容撰寫之基本要求,也從無執行國科會專題研究計畫之經驗與成果,提出三年期之研究計畫,顯然十分不切實際;而且,對於主持人每週投注研究之時間竟高達百分之70,令人不解,即使是中研院專任研究員 ,也無法以此比率從事學術研究,更何況身負教學、服務與輔導之大學教授?加上對於「文獻探討」毫無著墨,尤其令人費解。古往今來,多少易學 研究者及其論著、多少詩學文藝美學之專家學者與論著,如何申請人皆一概漠視,不加注意理會?因此,建議申請應實事求是,先落實計畫內容穩妥性,中規中矩規劃具體可行之方案內容,並強化對於相關文獻之掌握探討,並先以一年期計畫為務, 否則難以獲得審查委員正面評價,尚請申請人務必接受並改善,方能心想事成,自助而人助。
研究表現 近五年著作
申請人近五年著作,計有專著二種、研討會論文約八篇,多集中於有關易學與詩學的關涉課題,文筆洗練、見解獨特,迥非常人可比,十分具有個人特識。不過,研討會論文以國科會標準,並不視為正式發表著作,一般不給予積極評價,因此建議申請人應將研討會論文,投稿國內外相關期刊學報,才能在 客觀的學術評價上,獲得應有的評等,如此更有助於專題研究計畫之通過;否則,年復一年,徒勞無功,心血豈不浪擲了。
研究表現 五年以上著作
本案如為多年期計畫,請審慎判斷其執行期限之必要性及合理性,並請務必說明理由本計畫內容較為空靈抽象,雖然申請人已有相關專著《周易神話詩學》〔臺北:臺灣學生書局,2002年〕與《靜觀詩學論文集》〔臺北:花木蘭文化出版社,2009年〕二種出版,但計畫內容敘述較不專業具體,對於研究文獻亦一無探討;加上並無任何執行國科會計畫之經驗,審查人以為本案倘若獲得審議通 過,最好是以一年期為限,先試為觀察考核。
本案如為延續性計畫,截至100年12月31日止,該計畫是否已完成預定進度?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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複審委員1:[本案如為多年期計畫,請審慎判斷其執行期限之必要性及合理性][複審意見]
兩份審查意見書差距甚大,然而造成給分如此差距者,其中一個核心原由,應和申請者的書寫風格有直接關係;申請者有其獨特而不落俗套的思維與關懷,和一般易學史的切入點大為不同,喜以哲思靈感來進行創造詮釋,立論頗有六經注我氣勢;然而這種帶有感受與想像的書寫風格,也時而使其立論掉入清楚與不清楚之際,時有靈光卻不好捉摸,稍一不慎也容易被理解為獨我論,加上申請者對相關研究成果,文獻探討,不願著墨,多在自己的思維系統中推演自身,因此也就容易形成不易被客觀理解的封閉性,甚為可惜;其實申請者有其才華,亦不甘於平淡無奇之學術操作,渴望有生命實踐關懷與風格化的書寫,
但也由於申請者不太重視學術研究與社群成果的對話性,因此許多可能值得注意的見識,也就不易被客觀地理解與對待;建議申請人應該在主觀創造與客觀書寫之間,找到一種平衡,也要對相關研究進行適度而合理的分析評述,讓審查者更清楚知道計畫案所欲突破的視域和基礎,才不至於落入陳義甚高卻乏人問津的難處;總體而言,此計畫案仍有相當明顯的缺點,不適宜通過;但為了讓申請者更清楚理解徵結所在,建議將審查意見書的良性建議,寄給申請人參考,以利往後申請。
世人豈知「文勝於質」究竟是自省?還是自我解嘲?試引劉申叔於其〈論文雜記〉云:「君子之學,繼往開來,舍文何達?若夫廢修詞之功,崇淺質之文,則文與道分,安望其文載道哉?」引述劉氏讜論於自敘,實有感於當今 學風之令人詫異。學術論文不僅不應以樸拙無文自矜,反而宜其富於文采,啟發驚才絕豔之想也。
所謂「客觀學術規範」與「太過浪漫自由」皆缺乏所謂客觀標準。MartinHeidegger曾警告人文學者:觀乎人文的議題,不基於「同一律、排中律與矛盾律」構成的推證,而在於揭露與表現。
《莊子 齊物論》曰:「六合之外,聖人存而不論;六合之內,聖人論而不議。春秋經世先王之志,聖人議而不辯。故分也者,有不分也;辯也者,有不辯也。」六合之外則形上世界也,所謂「存而不論」即存恤其真而無能描摹也,遑論議辯之也。今吾人差堪以詩語展現其一二,供人觀玩已不易矣, 奈何學官復強索其論證耶?上回申請與被拒,「審查」意見逕曰:「看不懂。」此次還算精心修詞,究其實際,所謂「不夠清明條達」恐怕與讀者理解程度有關,所謂「師心自 造」或許只是未能以汝為師之故。
原來學術研究不在創造,而在獲得認同。難道臺灣今日學術界以黨同伐異,結黨營私為宗旨?「認同」在學術研究上其實是一個很可怕的念想。
《周易》難解,固世人所共知,然一旦審查權在手,很難「多聞闕疑,慎言其餘」吧!所謂「師心自造」,《莊子》尚且知「夫隨其成心而師之,誰獨 且無師乎?」學術一旦官僚化極易成就其專制獨裁,縱然不能認同異端,又何妨任其獨立,為後世存一異說,以保大學思想自由之域。
權力的波紋「過去研究成果不優秀突出」究竟是因?還是果?其實此中循環,誰人願解?吾非聖賢,既得利益,如何放手?分配資源的人、分配的判準與政策,難道還是依循「權力的波紋」逐漸稀釋麼?如果不是迫於生事,我也應該感於知遇了。然而說什麼「體大思精」,卻又「結構層次不夠分明」,都是隔靴搔癢。
另外真以為我的論述方式不合規制,恐怕是審查者眛於世界學術思潮,聞之不免令識者寒心。我們的教育一直是願者上鉤的激勵遊戲,但是到了國科會還玩這套黨同伐異的認同遊戲,宜乎臺灣學界在亞洲各國大學間負有雅望。
幸虧臺灣學界尚未形成相濡以沫的法西斯同溫層,最近尚有同儕讀出我論文裡的Heidegger。當年審我升等論文的師長也還能笑曰:「吾當避此人出一頭地。」彼時諸賢雖自謙看不懂我的論文,尚能不懷疑它的學術價值。
epicycles的症頭對於審查大員約有幾點懇求,試問什麼是國科會的角色與政策?如果國科會是學術界的社會工作者,那麼請提示其審查員:著眼於資源分配的社會正義,參考JohnRawls的《正義理論》:損有餘補不足。
如果國科會 自以為是寡頭統治者,被審查者大可要求:敦請能在國際學術界前十名(膚淺的比喻)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的人來審查同儕。否則審查者如何面對超乎 其理解的學術創新?
A. N.Whitehead論量子論的一段話中提及:「任何時代的學術預設若出現epicycles的症頭,皆不足為法。」今天臺灣的人文學界已是十足的epicycles 。如果審查者無法就內容同情的理解,恐怕隨之亦無法追躡其論述之風格學stylistics,此時豈不正宜其強不知以為知,以無知為基礎,妄論被審查者的 論述風格為「不夠清明」。
學術研究本來就具有宗教性格,難道可以為求「認同」而流俗?
愚曾見識過 臺大得百萬元獎助之研究成果,試問彼敢將其大作投稿予Harvard Studies inComparative Literature?學術審查者今日大權在握,當下自然快意非凡。然有識者應知千秋功罪,與乎天譴冥罰。今天那些動用百萬元民脂民膏的研究成果,若不銷毀,真的見得了人?經得起歷史的檢證麼?
當審查大員判斷某人不合格,是基於予智自雄的預設?還是出於無知的恐懼?為什麼自信具有判斷他人思想的能力?思想如果已經超限,語言自然難 以索解?此時強不知以為知,或許是正確的自衛,卻是無明與沉淪。C.S. Lewis 與T. S. Eliot書云:「只有詩人可以透過詩評論詩。」至少人文學術領域應以此為形式正義的豐碑。
資本主義餘孽最後談談審查意見有點含糊的地方,審查者建議我整理小學史學經學既有研究成果,不必師心自造,其實僅就小學研究成果言之,前賢固然將就著資料與文物提出描述,然而拘限於詮釋學養之固陋,雖大師亦只是抱殘守缺,於記號學與詩學皆有所不足,遑論神話學的嚴肅思考訓練,此正是本研究的入 手處。其次,臺灣人文學界史學方法思維裡,可能理解FriedrichNietzsche與 Michel Foucault的系譜學麼?更何況夙來因干犯時禁而疏於學習的KarlMarx歷史唯物論?
至於臺灣經學研究缺乏社會科學見識,尚能沾沾自喜,互相吹捧,此的確非我所能牢籠者。學術研究之判準是否盡在於謹守師說?又是否務求通俗易 懂?人文學研究方法百年來已千迴百轉,臺灣之中文學者還在邯鄲學步,審查者又真能牢籠我之學術學涯岸乎?
臺灣高等教育已成資本主義餘孽,帝國主義的黑暗帝國已經成形,文網益密,生計迫蹙。或許有人會鄉愿的認同資本主義的審查機制,但是學術審查者到底在審查已寫就之學位論文?還是真的知道什麼是研究計畫?
學術研究原本不必求隨俗認同,但今日資產階級學術官僚已逐步集權統治,若無國科會之「認同」,勢必遭受邊緣化之待遇,甚至喪失教職,我不得不為此懇求諸公,網開一面,留一線生機予學術異端。
李霖生申覆101年台灣國科會(現為科技部)專題計畫《周易神話詩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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